毒 奶 與 民 憤

殷 惠 敏

大 陸 的 毒 奶 事 件 ， 眼 看 就 要 隨 石 家 莊 法 院 的 宣 判 而 落 幕 。 但 在 法 院 外 面 ， 仍 然 有 人 抗 議 。 影 響 這 麼 大 的 事 件 ， 只 是 拿 幾 個 替 罪 鬼 來 開 刀 ， 政 府 失 職 人 員 卻 毋 須 為 此 負 責 ， 這 樣 的 結 果 難 平 人 心 。

痛 心 也 有 效 用 遞 減 律
問 題 只 是 出 在 販 售 摻 了 三 聚 氰 胺 的 蛋 白 粉 給 乳 業 公 司 的 人 ？ 或 是 貪 圖 暴 利 而 知 情 不 報 的 乳 業 公 司 老 闆 ？ 當 然 不 是 。 就 像 四 川 震 災 中 倒 塌 的 校 舍 ， 雖 然 人 人 知 道 是 偷 工 減 料 ， 沒 有 人 會 只 怪 罪 建 築 公 司 ， 因 為 真 正 的 元 凶 是 那 個 官 商 勾 結 的 共 犯 結 構 。 就 如 建 築 工 程 從 繪 圖 設 計 到 建 材 、 施 工 ， 每 個 環 節 的 品 管 和 驗 收 ， 政 府 部 門 都 有 責 任 。 乳 業 生 產 也 是 如 此 。 在 分 散 經 營 的 政 策 下 ， 本 來 就 存 在 品 管 問 題 。 中 間 商 的 奶 站 的 設 置 ， 沒 有 幹 部 的 點 頭 是 不 可 能 的 。 靠 放 高 利 貸 給 奶 農 購 飼 料 ， 以 壓 低 鮮 奶 收 購 價 為 條 件 的 「 奶 霸 」 ， 又 是 在 甚 麼 情 況 下 產 生 的 ？ 對 於 摻 了 三 聚 氰 胺 的 毒 奶 ， 乳 業 公 司 老 闆 和 高 級 主 管 只 是 因 為 追 求 暴 利 而 泯 滅 良 心 ？ 還 是 因 為 共 犯 結 構 有 它 自 己 的 行 事 規 律 ？ 「 免 檢 」 招 牌 的 氾 濫 ， 只 是 代 表 官 員 的 敷 衍 疏 懶 ， 還 是 權 錢 交 易 的 結 果 ？ 這 些 問 題 都 值 得 探 究 。 三 鹿 的 辯 護 律 師 抗 議 審 判 不 公 ， 是 因 為 共 犯 結 構 中 的 商 人 必 須 承 擔 一 切 罪 名 ， 官 員 卻 可 隱 身 起 來 ， 逍 遙 法 外 。
毒 奶 事 件 在 奧 運 後 曝 光 ， 到 紐 約 參 加 聯 大 開 幕 式 的 溫 家 寶 總 理 ， 在 美 東 僑 學 界 代 表 面 前 ， 表 示 痛 心 疾 首 。 他 譴 責 企 業 家 的 道 德 敗 壞 危 害 了 人 民 的 健 康 ， 但 這 只 是 一 個 道 德 問 題 嗎 ？

四 川 震 災 時 ， 趕 往 救 災 的 溫 總 理 ， 握 着 從 廢 墟 水 泥 塊 底 下 救 出 的 孩 子 的 青 紫 色 小 手 ， 不 也 同 樣 感 到 痛 心 ？ 可 是 當 受 難 孩 童 的 家 長 聯 合 起 來 ， 要 求 當 局 對 豆 腐 渣 工 程 給 個 說 法 時 ， 官 方 就 迅 速 掩 埋 了 證 據 ， 強 迫 他 們 領 取 補 償 款 ， 立 下 保 證 書 ， 感 謝 黨 的 關 懷 ， 保 證 絕 不 追 究 校 舍 工 程 的 責 任 。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痛 心 ，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船 過 水 無 痕 ， 痛 心 也 是 有 效 用 遞 減 律 的 。 對 溫 總 理 下 一 次 的 痛 心 ， 誰 還 會 抱 甚 麼 期 望 ？

中 共 幹 部 從 根 子 腐 爛
中 共 幹 部 如 今 已 是 從 根 子 腐 爛 ， 在 黨 的 保 護 傘 下 ， 集 團 性 的 貪 贓 枉 法 ， 越 來 越 肆 無 忌 憚 ， 作 風 也 越 來 越 霸 道 。 司 法 成 了 維 護 官 員 利 益 、 欺 負 人 民 的 工 具 。 大 家 也 都 知 道 這 是 專 政 制 度 缺 乏 制 衡 的 問 題 ， 但 這 至 今 仍 是 政 治 改 革 的 禁 區 。 有 誰 統 計 過 中 共 官 員 的 貪 腐 以 及 公 款 吃 喝 、 公 款 出 國 旅 遊 、 汽 油 配 給 套 現 等 名 目 的 直 接 間 接 開 支 ， 在 預 算 中 所 佔 的 比 例 ？ 有 人 估 計 在 九 千 億 人 民 幣 的 政 府 經 費 中 ， 幾 乎 要 佔 三 千 億 。 在 經 濟 還 能 維 持 高 成 長 的 時 期 ， 人 民 由 於 還 有 謀 生 機 會 ， 即 使 民 憤 再 大 ， 也 不 會 爆 發 ， 中 共 仍 能 誇 言 高 成 長 代 表 統 治 的 合 法 性 。 可 是 在 急 速 的 衰 退 潮 失 業 潮 席 捲 而 來 的 局 面 下 ， 民 憤 隨 時 可 能 觸 發 ， 把 中 國 推 向 一 個 不 確 定 的 年 代 。